[書蠹] 笨小孩：倪匡科幻獎作品集 ─ 誰是機器人？ @ Remoting's World

　　最近讀了《笨小孩：倪匡科幻獎作品集》，突然就想提筆寫些什麼。先說前頭，這本書其實我沒看完，因為對完全沒接觸科幻類作品的人來說，前面幾篇小說刻畫出的科幻世界會讓人看了意亂神迷，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，對從未接觸過的世界充滿驚喜。然而看到越後面就會越覺得無趣，因為只是重複的題材一直打轉，幾乎都是以機器人年代對人類的衝擊為主題。如果劉姥姥到後來進大觀園就像進她家廚房一樣，相信她也會開始感到無聊。

------

　　這篇我想聊聊機器人年代。在作品集裡，十篇有七篇在談機器人，七篇裡有六篇對機器人抱持負面看法，所以我想為他們申冤一下。

　　先從自己對機器人的接觸史談起吧！小時候接觸到的機器人，不外乎像哆啦 A 夢、原子小金剛、鋼彈、元氣小子一樣，如果不是解決人類煩惱的好朋友，就是與人類併肩作戰的夥伴。而這時候描繪的機器人都是人可以掌握的。然而隨著年紀增長（或是科技進步），接觸到有關機器人的題材中，人類開始對機器人愛恨交錯，恐懼於不能掌握它們。衝擊舊有認知最深的大概是《A.I.人工智慧》以及《機械公敵》這兩部電影。這兩部電影中的機器人早已超越解決人類煩惱的階段。在前者，機器人有了情感糾葛；在後者，機器人自學到了控制人類的能力。然而不論是哪個時期的機器人作品，都透露了一則訊息 ── 人是自私的。

　　科技始終來自人性，因此人類研發各種機器人來解決日常生活所需。但如電影所演，當有一天周遭的司機、教師、廚師、工人、醫師，甚至連枕邊情人都可以是機器人時，人類反而害怕機器人會搶了飯碗、破壞社會紀律，仇視機器人的聲音便油然升起。一開始希望機器人解決問題，到後來卻反對機器人解決太多問題，這點就能看出人類自身的矛盾。而此矛盾生便是基於人類以自我為中心觀點才產生的。

　　當然，上段這種機器人無法思考、只是機械式地解決人類日常生活需求還不致引起太大爭議。真正的爭議在於，當有天機器人是被賦予情感時，我們該以什麼態度來面對呢？在《A.I.人工智慧》電影裡，人類創造會體會感情、也會愛人類的機器男孩來滿足一對孩子受重傷的父母，冀望透過這有愛的機器男孩來慰藉父母的心靈。然而當孩子康復時，這對父母卻決定要拋棄機器男孩。但是，這時候的機器人早就有血有淚有感情，我們還能忍心把「他」當一般垃圾拋棄嗎？（這位男孩還差點被仇視機器人的團體以酸液腐蝕掉。）本部電影中，有個電影片段充滿機械倫理的寓意：

（在一會議上，某教授提出將開發有情感的機器人。因此場中某黑人女性提出質疑）

黑人女性：「社會瀰漫著仇視機器人的氣氛，問題不是製造會愛的機器人。而是…人類能不能愛他們。」

教授：「這機器小孩會完美不變，他的愛永無止境、歷久彌堅。對於沒有小孩的夫妻來說，這機器小孩不但能開發新市場，也能滿足人類的需求。」

黑人女性：「但是你沒回答我的問題，如果這機器人真能愛一個人，這個人對機器人又有什麼責任？」

教授：「…………。」

黑人女性：「這是道德問題，對吧？」

教授：「最古老的一個，但是在創世紀，上帝不也創造亞當愛祂嗎？」

　　如果當時我在會場，大概會賞這位狂妄自私的教授一巴掌吧！想要機器人有情有愛、無怨無悔付出，卻又不給同等待遇，甚至想把他們當可隨時更替的一般商品一樣，還自認是在做上帝做的事，簡直就是人心最醜陋面的展現。

　　接著來說說《機械公敵》這部電影。這部片的大意是機器人因為會思考，所以決定實施門禁來「保護」人類。記得當時有看過對於機器人是否違反機器人學三大法則（Three Laws of Robotics）來做辯論的影評。我個人倒是覺得如果將「叛變」之因全部歸咎於機器人會思考這件事其實有失公允，畢竟機器人也是在執行人類下達的指令 ── 保衛人類生命而已啊！因為機器人覺得人類會彼此戰爭，危害自身生命，所以才決定讓人類足不出戶。此舉動雖然是極端作法，但仔細思考，其實這也是人類掉入自身矛盾罷了。

　　回到原點，人類對於機器人是自私的。好比以現在情況來看，我們總希望科技產品平常時不要思考，只要持續正常工作就好。但卻在發生異常時，又咒罵它們不會思考、自己解決問題。這樣的想法到了未來，我覺得將演變為對機器人的仇視。倪匡科幻獎作品常常表現出人類對於未知未來的恐懼、機器人時代的省思。這樣倒好，希望人類在逐漸賦予機器人智慧、甚至是情感的時候，能思考人與機器人的相處之道，而非單純認為在研發新產品而已。而且說實話，如果真的就這些作品所述，理性、知人情、通情意的是人，冷漠、不辨是非、破壞體制的是機器人，那麼 ...... 究竟誰才是機器人？

01▲「如果這機器人真能愛一個人，這個人對機器人又有什麼責任？」（AI人工智慧劇照；圖中的媽媽正打算拋棄機器男孩）